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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p;他认得这条金色——这条太熟悉的金色。他还看不见人,可他已经喊出声来,那声里带着哭腔。

    “爹,是你么!?”他哭道:“你怎么才来,你怎么现在才来!”

    ——昔日的单疾泉有过一件很知名的兵刃,叫作金丝锯。那是他还叫卓燕的时候喜欢把玩的一件奇兵,似鞭非鞭,软韧与锋利皆具,可柔可刚。只是回来青龙教之后,他专心于自己的单家刀法,就很少将年轻时这些稀奇古怪之物示人了。

    可今日见到这般危急之境,除了金丝锯,又有什么可制那劲弩?

    谢峰德强弩忽然卡住,一时还未反应过来,夭矫的金色一个巧劲,已将那弩自他手中夺下。他未辩其貌,犹待去抓,手掌被锯齿刮到少许,才知晓不好,连忙撤劲,一抬头,劲弩已在敌手。

    谢峰德大意之下,顿失强倚,但他究竟老辣,便在同时,惑术已生。不管来的人是谁,只要制住其神智,那强弩在对方手中也是无用。

    可就是这一转身正面相对心法要施,劈头盖脸过来的竟是巨大的雨幕。那雨来得那么突然,如被风从极高极远之处狠狠卷至,扑得他一头一脸一身,水雾腾起,起火的屋子被浇得嗤嗤冒着烟云,他根本看不清了对面的人,料想对面的人也不会看到他的形之惑。

    这心法此刻竟无从用出!谢峰德心中大馁,双掌一并,劈出一招“十指聚八荒”,可小指剧痛,也知多半伤敌不得,只求先行脱身再说。

    这一劈也是不容小觑。雨雾朦朦中的单疾泉用手中弩器相拦,才将这一击化去,可谢峰德身法奇快,早在大雨中逃得远了。

    单疾泉无暇顾他,连忙两个起落掠至刺刺身前。那一支箭令她和君黎无法分开,滂沱大雨刷刷地冲着两人身下的血,却连那血都分不出是谁的。她动弹不得地抱着怀里动弹不得的君黎,见到父亲的面,才失声大哭出来道:“爹,怎么办!怎么办啊!”

    君黎还醒着。那样的剧痛让他没有办法晕去,可他已经清楚地觉得,自己再也掌控不住自己的命运了。他的魂魄又要这样离己而去了,唯有刺刺喊的那一声“爹”,才让他垂死的意识轻轻一凛。

    她的父亲总算来了。他不知不觉中想象过好多次不卑不亢地质疑他的场景;他要与他好好谈一谈的;还说过要看看他到底能将自己怎样。可怎么自己此刻是这么一个肠穿肚烂的惨状,捏都捏不出一个人形!

    他自嘲地抬目,去看那个雨幕里看也看不清的人影,觉得这影子不知为何有些熟悉,一时脑中空空的,变得茫然起来。人影已经矮下身来,他觉出他的手放在自己肩上。“君黎……”他这般熟稔地叫了自己一声,那声音里也不无难以置信的颤抖。

    他忽然看清楚他的脸,轻轻“啊”了一声。怎么是他?原来——刺刺的父亲是他?心里忽然一轻,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。他觉得自己好可笑。早知是他——我还暗地里赌个什么气呢?

    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,他与他的对话,留下的,只是那么一个含了不知多少复杂心绪的“啊”字。

    “爹,你救救他啊!”刺刺仍然在泣。“我不要他死,我不要他死!”

    “刺刺,你的伤不轻,先不要动了,防得愈发失血。”单疾泉强抑忧急。

    他说着,叫了无意,要试看能否分开二人。刺刺果然也失血已多,又淋了这样大雨,显出些昏沉之态,可那双手却抱紧了君黎,只喃喃道:“你若不救他,也便不要救我。”

    “非是爹不肯救他,只是他——他伤得……。”单疾泉“太重了”三个字还是没忍心讲,无可奈何,“我自然不是丢下他不管,可现在这样,一个都救不了!”

    刺刺才肯放松了些手臂。那箭尖在她身体里扎得不深,可尖上倒钩,要这样分开也不易,试图一动,已经痛入肺腑。

    “好了,你先别动。”单疾泉忙要无意按住她身体,以金丝锯断开两人之间的箭身,才将二人分了,欲待与无意分别将两人先抬回大火方熄的草屋,沉沉雨雾里忽然飘过来一个浑无所根的苍劲声音。

    “看来我错过了场好戏啊。”

    无意凛然起身四顾。这人身法好快,一句话功夫,人已到了近前,只见这是个七十来岁的老者,身形矮小,但发须皆长,显得不无古怪。

    单疾泉听那声音也已起身。虽已阔别多年,但他还认得那声音——也当然认得这个人。

    ——“‘鬼使’?”他看定这个身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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